【龙蟒】西风瘦（十九）
ooc我的锅，请勿上升真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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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宫威严，压的让人喘不上来气。士兵站在大殿之下，目光如炬，审视着每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人。空荡荡的大殿里，刘国梁坐在龙椅上，看着下面被人押上来的马龙。马龙全身都是血，想来已经是动过刑了。
“陛下，您要的人已经带上来了。”刑部尚书站在殿下，猜不透为什么皇上想要单独见一个阶下囚。
“你出去吧，这个人朕要单独审讯。”刘国梁挥了挥手说：“这件事情，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。”
刑部尚书急忙点了点头，行了一个礼退出了大殿。马龙艰难的抬起头看着，看见刘国梁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，却露出了浅笑。
“陛下。”马龙扬起了一个笑容，看着刘国梁叫道。
微微叹了一口气，刘国梁把手放在了马龙的头顶上，一如马龙年幼的时候，只是如今物是人非。
“这么多年辛苦你了。”刘国梁皱紧了眉说道。
“如今一切都有了结果，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白白付出。”马龙突然红了眼睛，轻轻的说。
为了这一天，明镜堂付出了太多，无论是秦志戬还是马龙，亦或是许昕，都已经被身不由己，被迫前行。
“如今所有事情都结束了，你何必再如此坚持。”刘国梁坐在地上，平视马龙，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。
他瘦了，圆圆的胖脸已经没有了，却而代之的是如刀锋削过般凌厉的侧脸，软软的头发也不见了，不知道怎的现在竟然根根冲天。马龙只是低着头，沉默了片刻却突然摇了摇头。
“明镜堂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明镜堂了，大昕还是个孩子，您禁了他的足，不让他离开明镜堂本来是为了保护他，结果他依然闯出了这么大的祸，让您难堪，也给那些想要扳倒明镜堂的朝臣落去了口实。”马龙笑着说：“许昕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，让您可以救他，可以救明镜堂，而我就是这个机会。”
刘国梁神色复杂的看着马龙，想要通过他的眼神看见他的内心，马龙的唇边带着浅笑，很漂亮，却没有生机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刘国梁问道。
“我是明镜堂的叛徒，明镜堂百年清誉，不可以毁在我的手上，更何况，”马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，颤抖着说：“我亲手杀了我师父，已是死罪。”
眼泪仓皇落下，马龙闭上了眼睛，仿佛还能看到秦志戬在自己的面前，而自己手中的剑贯穿了他的胸膛。
“马龙，其实你不必自责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，他为了你能接近封炎，不得已才用的这个办法。”刘国梁摇了摇头，扶起马龙的肩看着他说。
“但是最终下手的还是我，我在大昕的面前把他最敬爱的师父杀了，也把我最敬爱的师父杀了，您可以原谅我，但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。”马龙推开了刘国梁的手，重新跪在地上说道：“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秘密进行的，如今结束了，也应该让真相埋在历史的尘埃里，再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。”
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，鲜血浸湿了囚衣，星星点点，触目惊心。刘国梁看着马龙的眼睛，无力的点了点头，终于不再说什么。马龙却笑了，深深的扣了一个头。
冬日的暖阳里，许昕手里执了一壶酒，双眼呆滞的看着面前的棋盘，黑白子交错而落，许昕修长的手指里夹了一枚白子，却迟迟没有落下。
原本许昕的酒量并不好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偏偏今天这么想喝，好像醉了，就可以不理会人间世事一样。
“要是让明镜堂的其他人知道，在他们拼命练功的时候，你在这里喝酒偷懒，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。”张继科从门口晃荡着进来，坐在了许昕的对面。
“你今天很闲啊，没事到我明镜堂来做什么。”许昕没有理会他，仰头又喝了一口酒。
他是有点醉了，不然不会依稀觉得对面的这个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人，不过再想想，那个人怕是已经快要执行死刑了吧。想着，许昕竟然生出了几分自嘲，明明是自己亲手把他送进去，这时候还依依不舍什么。
手一抖，就落了一个废子，原本已经被白子逼得毫无生路的黑子突然就有了一条生路。张继科眉毛一挑，执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，瞬间逆转了整个局势。许昕丧气的叹了一声，推开了棋盘，想要再喝一口酒，却被张继科抓住了手腕。
“明镜堂立了大功，你是明镜堂堂主，怎么能躲在这里喝闷酒。”张继科拿下了许昕手里的酒壶，好言劝道。
“明镜堂立功是明镜堂的事情，我可是一个罪人，被皇上罚了三个月的禁足，不喝点酒，这日子岂不是太无聊了。”许昕说着，要去抢酒壶。
张继科急忙躲开不让他碰到，许昕就摇摇晃晃的起身去拿另一壶，倒是让张继科没了脾气，只好重新坐下陪他喝。
“这个大功，我宁可不要。”许昕突然说道。
张继科默默的看着他，他已经醉了，脸红红的，眼睛也是红红的，他看着张继科的眼神迷离，再难聚焦。等了许久，许昕没等到张继科的回答，扫兴的撇撇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。
“这个功，是用我师父的命换来的，这种功劳不要也罢，我只是想要让他把我师父还给我，把他也还给我。”
醉鬼说的话本来就没什么逻辑，偏得张继科听明白了，他皱着眉看着许昕，知道他的心里在计较什么。
“你跟我来。”张继科突然说道，拉着许昕的手不由分说就向外跑去。
京城残雪还未融尽，这个年岁很快就会在下一场新的雪，把过去的雪全都覆盖住，再也察觉不出一点端倪。
七拐八拐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去，许昕原本就醉了的脑子现在更晕了，张继科带着许昕从士兵驻扎的地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，许昕撇撇嘴，这分明就是滥用私权。越往里走就越阴森，许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竟然是刑部的大牢。
“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？”许昕挣扎了一下问道。
“你不是想让他把他还给你吗？”张继科抓着许昕不撒手，一本正经的说：“我这就带你去见他，想要让他还什么你自己跟他说。”
“我现在还在禁足，你这样是违抗圣令的我告诉你。”许昕还在不断挣扎着，本能的抗拒这里。
却听见张继科一声嗤笑，他手下用了点力气把许昕控制住，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说：“你现在知道这是抗旨不尊了，当时是谁一言不发就把我们全都撂倒了自己跑了？”
此刻的张继科气场全开，让许昕竟然有点招架不住，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抓腰间的扇子，每次他紧张的时候都会那么做。
“那是特殊情况，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们肯定不会让我去。但是这次不一样，要是没有皇上的允许私闯刑部大牢，那是要杀头的。”许昕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想要为自己开脱。
“你就那么不想见他？”张继科的语气压的很低，看着许昕问道。
他的确不想见他，那个男人把他的心捧起来又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，临了还要碾上几下才算是过瘾。许昕恨自己一颗真心付错了地方，他就把他的心也拿来踩上两脚，他欠他师父一条命，他就把他亲手关进了大牢。明明是两不相欠，就没有相见的理由。
如今明镜堂已经步入了正轨，弟弟们也已经起来了，可以在风云诡谲的朝堂上说得上话了。许昕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了，就当是放自己一条生路，虽然他早在秦志戬死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。他活着，是为了报仇，如今大仇已报，他是谁，就已经不再重要了。
“继科，我知道你为我好，但是有些事情，就让他过去吧。”许昕摇了摇头，推开了张继科的手。
他的眼神那般清明，哪里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。张继科松开了手，看着许昕慢慢的向回走去。